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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等教育在改變惡俗 而不是被惡俗改變!

現代社會價值觀混亂, 大學的確是要承擔責任的。但我們從事高等教育的人需要首先搞清楚,得承擔什麼責任。人們要求大學報告畢業率、就業率,研究生 院的入學統計數字、考試的錄取分數線,目的是為了在大學評價中提高“附加值”,人們要看研究經費有多少,教師出版和發表論著的數量是多少。但這些硬性指標本身並不能說明所取得的成就,更不要提大學所渴望達到的目標了。雖然瞭解上述指標很重要,它們也可以說明我們事業中的一些特別的內容,但我們的目的要遠比這些宏大得多。因此,要解釋我們的責任感,也更加困難。

 那麼,讓我斗膽提出一個定義來吧。大學級的教育機構其精神所在,是它要特別對歷史和未來負責,而不完全或哪怕是主要對現在負責。大學關乎學問,影響終身的學問,將傳統傳承千年的學問,創造未來的學問。一所大學,既要回頭看,也要向前看,其看的方法必須——也應該——與大眾當下所關心的或是所要求的相對立。大學是要對永恆做出承諾。
 
美國哈佛大學是一所民辦學校,其所聘請的老師都是有社會責任的,剛剛度過自己60歲生日的女歷史學家德魯·福斯特(Drew Faust)正式就任校長。來自美國國內和世界各地大學的220位代表參加了就職典禮,其中也包括中國北京大學、清華大學、浙江大學和香港大學等校的代表。
 歷史學教授西德尼·維爾巴(Sidney Verba)在代表哈佛教師發言時說:“我從未見到過教師們如此團結一致,他們是來歡迎新校長的。”前來祝賀的還有賓夕法尼亞大學女校長艾美·古特曼(Amy Gutmann),福斯特在到哈佛之前,曾長期在賓大工作。古特曼的開篇就引來一片笑聲,她說:“我們現在都是歷史變革的見證者。371年來,哈佛第一次選擇了一位南方人和一位女人。92歲的非裔美國歷史學家約翰·弗蘭克林(John Hope Franklin)在講話中說,他深信福斯特的領導能力,但他又補充道,他期望著她回到歷史學家中的那一天。
  
就職典禮最吸引人的地方,是演繹了哈佛最初的禮儀:哈佛所搜集的古代銀器、鑰匙和印章,早期的學校記錄,當然還有那把莊嚴的“校長椅”。當詹姆斯·豪頓(James RHoughton )陪同福斯特走向這把象徵性的座椅時,他說,“有傳言說,這可是現世中最不舒服的一把椅子。”
 此言不虛,因為有前車之鑒。福斯特的前任就是從這把最不舒服的椅子上摔下來的。
  
2005114日,上任才3年半的哈佛大學校長勞倫斯·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在一次學術會議上發言稱,男女天生有別,是導致女性在科學與工程領域難以像男性那樣做出突出成就的原因之一。
 此言一出,在美國學術界激起強烈反響,譴責之聲不絕於耳。再經過全美各大媒體的渲染,薩默斯無力招架。這位心直口快、口無遮攔同時態度強硬、堅持己見的鐵腕校長,不得不數次公開道歉,不斷與哈佛的教工、學生座談,當面誠懇致歉表示認錯。但眾人依舊不依不饒。人們檢視了他執政以來針對女性與少數族裔的方針政策後,要求他下臺的呼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2006221日,薩默斯在四面楚歌之中,黯然宣佈辭職,從而成為哈佛歷史上任期最短的一位校長。
 哈佛大學開始尋找一位新校長。直到20072月,校方宣佈,將任命德魯·福斯特為第28任校長。71日,福斯特走馬上任,成為哈佛大學歷史上的第一位女校長。不僅如此,她還是第一個非哈佛畢業生擔任哈佛校長的人。
  
福斯特1968年畢業於Bryn Mawr學院,1971年和1975年分別獲得賓夕法尼亞大學碩士和博士學位。之後,她在賓大工作了25年,1984年成為教授。她的研究領域主要是南北戰爭和美國西部歷史。20011月起,她到哈佛大學創辦 Radcliffe 研究院(Radcliffe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任首任院長。早在1994年,她就當選了美國藝術與科學院院士。
 哈佛大學校長招聘委員會委員、伯克利加州大學教授Susan LGraham這樣評價福斯特:她是一位“眼望未來的歷史學家”。
  
福斯特在就職演講中給人們講述了一個故事。
  
她說,就在不久前,她收到一個深黃褐色的信封,是1951年由哈佛大學的第23任校長詹姆斯·柯南特(James BConant)委託哈佛檔案館保存下來的。老校長留言說,要請下一世紀開始時的哈佛校長打開它。裏面是一封不同尋常的信。柯南特在信中說,時局使他擔心第三次世界大戰一觸即發,這將“很有可能使我們所居住的城市包括劍橋在內遭到破壞”。但是,當他想像哈佛的未來時,還是抱有堅定的信念。他寫道,如果“厄運的預言”證明了是錯的,如果有一位哈佛校長能活著讀到這封信,他相信,收到這封信的校長,一定會“帶領一個比我榮幸地執掌時更加繁榮、更有影響的大學……(哈佛)將堅持學術自由、容忍異端的傳統,我確信是如此”。
 福斯特從這封信中接過了歷史。作為校長,她還要面對未來,面對這所世界頂尖大學的未來。
  
就職典禮,是一位校長聲明和闡述個人思想及治校理念、方針、政策的絕佳機會。但福斯特卻說,她並不想在此羅列一些具體的規劃或是計畫,而是想在更大的層面上去談高等教育的未來。她說:“現在是哈佛以及像哈佛這類大學去思考的時候了,在這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中,我們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福斯特說,美國人對高等教育有一種焦慮感,可謂愛恨交集,但這其中最深層的問題卻是,大家對大學缺乏瞭解,對大學是什麼和大學應該做什麼並未達成共識。公眾要求大學擔負起責任來,但是,要大學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卻又模糊不清。
  
她認為,大學是要承擔責任,但從事高等教育的人需要首先搞清楚為了什麼去承擔責任。“想要說服一個國家或是世界去尊重——不要說去支持了——那些致力於挑戰社會最根本思維設定的努力,這很不容易。但這,恰恰就是我們的責任:我們既要去解釋我們的目的,也要很好地去達到我們的目的,這就是我們這些大學在這個新的世紀生存和繁榮的價值所在。”
 “我們需要更好地去理解和推進大學的目的。不單單是向總持批評立場的公眾加以解釋,更要為了我們自身的價值而堅持自我。我們必須要付諸行動,不僅是作為學生和教工、歷史學家和電腦科學家、律師和醫生、語言學家和社會學家,更是作為大學中的成員,我們對這個思想共同體負有責任。”福斯特說。
  
在談到大學精神的時候,她說:“一所大學的精神所在,是它要特別對歷史和未來負責——而不完全或哪怕是主要對現在負責。一所大學,既要回頭看,也要向前看,其看的方法必須——也應該——與大眾當下所關心的或是所要求的相對立。”
 那麼,在明確了大學精神之後,就應該知道大學是幹什麼的了。福斯特說,作為人類,我們需要尋找意義。“我們努力去理解我們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原因何在。對許多人來說,四年的大學生活不過是允許自己去自由自在地探索這類根本問題的一個插曲。但對意義的尋找,是沒有盡頭的探索,它在不斷地闡釋,不斷地干擾和重新闡釋現狀,不斷地在看,從不會滿足於已有的發現。事實上,這就是所有學問的真諦,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概莫能外。因此,它也就成為‘大學是幹什麼的’之核心所在了。”
  
哈佛的啟示
看福斯特的演講,我想到的一個最基本的問題是:像哈佛大學這樣已經辦了371年的大學,還在思考大學是什麼、大學應該做什麼,那,我們中國的大學應該怎麼辦?
  
首先,中國的大學更應該思考一下大學是個什麼地方,大學應該做什麼。
 當代中國,一個難以回避的現象是,教育的功利性太強,太浮躁。有人說,中國教育功利的背後是整個制度的功利,而教育浮躁的背後是整個社會的浮躁。這話不假,但是否也應該反問一句:在這樣的大環境中,大學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用福斯特的話來說就是,大學應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呢?
  
我總覺得,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在一所大學的一定時期內,時任校長的水平高低,基本上就決定了這所大學的水平高低。當今社會,特別是在知識界,有個特別有意思的現象,大家喜歡談西南聯大,喜歡談蔡元培時代的北京大學、梅貽琦時代的清華大學,談起來是津津樂道、樂此不疲。這方面的書籍和文章很多,且還在源源不斷地出。那個時代的大學校長以其博大胸懷和對中國教育的卓越貢獻為後人所懷念,這我能理解,但我在想的一個問題是:現如今的中國高等教育、中國大學所處的大環境,比民國時期要好,但為什麼我們就出不了當代的蔡元培和梅貽琦呢?
 看看近幾年舉辦的“中外大學校長論壇”,只要談到中國大學的問題與弊端,大家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但基本上見不到深刻自省的,更難見到願意去嘗試著做些什麼以改變現狀的。未來的中國大學應該是個什麼樣或者說應該做什麼?福斯特的話對我們會有啟發:需要更好地去理解和推進大學的目的,因為,我們對這個思想共同體負有責任。
  
接下來我們要問的就是,大學的精神是什麼?
 福斯特說,一所大學,要與“大眾當下所關心的或是所要求的相對立”。這話對當今的中國高等教育,應該具有振聾發聵的作用!
  
雖然我對當今中國的大學會不會去思考人類生存的意義、學問的真諦這類問題持相對悲觀的態度,但我還是希望當代中國的大學能夠保持其最基本的尊嚴,維護其最起碼的底線。近20年來,中國的高校“升本”、“改大學”成風,但毫不客氣地講,大學越來越成了職業技術學院。不僅經、法、商、工、農、醫等學科在強調實用性,就連人文學科都在強調其實用性,“有用”與“無用”似乎成了衡量學科的標準。如此一來,我們的高校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學習知識與技能的地方,辦學的目的無非就是使學生將來成為有用的專才,服務於社會的某一職業,謀求自己的生存。在這樣的大學,鮮見大學精神之存在,也就不奇怪了。
 應該牢記的是:大學是思想交集的場所,是培養人的地方。大學若是隨波逐流,大學精神將會蕩然無存,大學也將喪失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進一步追問,大學乃至高等教育的使命是什麼?
 哈佛大學雖為世界頂尖大學,也有其苦惱。福斯特在演講中說:“人們要求我們報告畢業率、研究生院的入學統計數位、標準考試的分數,目的是為了在大學評價中提高‘附加值’,人們要看研究經費有多少,教師出版和發表論著的數量是多少。”
  
目前,《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週刊的“美國大學排名”,對美國大學形成的衝擊波越來越大,包括哈佛大學在內的所有大學都受其影響,無法回避。根據此項“大學排名”,普林斯頓大學已取代哈佛,連續7年在全美大學排名中名列第一。
 但即便在這種情況下,新上任的哈佛校長依然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她說:“這些硬性指標本身並不能說明所取得的成就,更不要提大學所渴望達到的目標了。雖然瞭解上述指標很重要,它們也可以說明我們事業中的一些特別的內容,但我們的目的要遠比這些宏大得多。”
  
看當今中國的情況,雖然大學排名的衝擊還沒有那麼大,但其他問題帶給高等教育的衝擊,比起美國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美國高等教育所遇到的問題我們都有,過去有,現在有,將來還會有。而且,我們所遇到的很多問題,甚至要比美國更嚴重。面對困難,如何去思考大學的功能乃至高等教育的功能,是至關重要的。
 讓我們再來聽聽福斯特的說法吧。“就其本質而言,大學培育的是一種變化的文化甚至是無法控制的文化。這是大學為未來承擔責任的核心。教育、研究、教學常常都是有關變化的——當人們學習時,它改變了個人;當我們的疑問改變了我們對世界的看法時,它改變了世界;當我們的知識運用到了政策之中時,它改變了社會。”
  
就是這樣,是大學改變社會,而不是社會改變大學!這就是大學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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